2011年4月16日 星期六
Crater Lake
星期六,天氣異常晴朗的台北,我在公司,懷念起2009年的那一片幽閉大湖。
那一年,還不曉得能不能從大學畢業,懷抱著無知的勇氣以及遠行的憧憬;隻身飛到了美國打工,當Alysia 載著我爬上蜿蜒的山路,走進這個被林木囚禁的大湖之前,我不曉得原來新鮮感這麼的痛苦。
那裡的天空很藍,遠比台灣的天空深邃,不管往上仰望或向下俯視,既不會有高樓華廈、亦不會有車水馬龍,取而代之的,是大多來自不同國家、風俗個性不同的人。
來到這裡的第一天,豔陽高掛著但冷風略帶著涼意,到宿舍放完了行李,我茫然的踱步走出門外,我不知道我來這裡幹嘛,也不知道我該走去哪裡;來到這就像搭上了一列末班車一樣,繼續往前走,就會達到另一個地方。
於是我認識了一群台灣人(馬來西亞+中國),在那個舉目無親,人生地不熟,封閉又單調的地方,那無疑是最溫暖的依靠。
我不能說在那邊的工作是輕鬆的,尤其是工作狂的症狀又發作的時候;但即便工作再忙再累,即便身在異鄉餐廳口味會讓人食不下嚥,即便又遇到了小鼻子小眼睛的主管或客人,再多的不滿以及怨懟,在那個地方,彷彿隨時都可以找到人傾訴、彷彿隨時都可以有新鮮的體驗。
原來每天可以嘮叨不完的碎念、無時無刻都想被遣返回台的抱怨、多吃一口也消受不起的員工餐點,這樣的日子切切實實的熬了三個月,那樣的辛苦難以言諭,卻是讓我感到十足踏實的。
才曉得原來痛苦、深刻的回憶,事過境遷以後才最容易被拿出來懷念以及說嘴。
在轉身離開之前,才會不知道該如何道別。
2008年9月底,在我遞交離職程序的前幾天,Crater Lake下起了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雪,積雪迅速的掩蓋大地,頓時熟悉了三個月的地方換上了另一付妝容;那一天,搭著厚重外衣我緩慢的走出門外,走到了我們最常來的湖岸邊,打在身上的不曉得是雨、還是雪,只是那隨風輪轉的雲霧雪氣,彷彿像是有生命的精靈一樣,飄飄然在湖面上輕舞,那是我有記憶以來最美的湖邊。
離開之前的那場大雪,是Crater Lake的幾滴眼淚,只因為,就連它也不懂得該如何劃上句點。
結束才會完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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